蒂勒曼和凯泽解读贝多芬交响曲·二 [D大调第二交响曲,作品第36号]
Novich 于 2013.03.17 17:22:58 | 源自:www.soomal.com | 版权:特约 | 平均/总评分:09.33/28
  • 数码多编者按:2011年Unitel发行了德国著名指挥家克里斯蒂安·蒂勒曼[Christian Thielemann]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[Wiener Philharmoniker]演奏的贝多芬交响曲全集实况影碟。值得一提的是,这套影碟包括蒂勒曼和德国资深乐评人、作家约阿希姆·凯泽[Joachim Kaiser]的对话,针对贝多芬的每部交响曲,展开长达五十分钟的分析和探讨;两位嘉宾的分析全都针对音乐和诠释,并牵涉到了乐队训练和音乐史观念,对大家全面深入了解贝多芬交响曲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。来自上海的著名古典音乐节目制作人Novich花费大量精力,根据Unitel提供的对话文本进行了校改修订、整理出其中精华部分,为广大乐迷奉上《蒂勒曼和凯泽解读贝多芬交响曲》系列并授权数码多登载,在此表示感谢。

  • 以下K为乐评人凯泽,T为指挥家蒂勒曼,括号中文字为Novich所加脚注:

    K:蒂勒曼先生,艺术家的第一部作品,像贝多芬的例子,如果首次问世就大获成功,他的第二部作品常常会出状况。不仅是交响乐作曲家,作家也是。托玛斯·曼《布登勃洛克一家》一举成名,可之后的《王爷殿下》[Royal Highness]却黯然失色。我认为原因是:随着首次成功,创作者知道该怎样去做,效果如何。于是第二次时,他试图进一步改善,却造成力度和紧张度变弱,原创性也降低了。可贝多芬却不一样,他的第二交响曲风貌大变,第一和第四乐章更加欣喜若狂,色彩更丰富,总的来说更加生机勃勃。乐队呈现的可能性大大超过第一交响曲。您同意这样的看法吗?

    T:您说得完全正确,但完全要看你如何安排、如何演奏它。正好可以和这次的系列演出联系起来。首场音乐会的曲目是头两部交响曲,说实话,维也纳爱乐从未这样做过。

    K:从来没有?真让人诧异!

    T:正是如此!他们告诉我,我们从没在第一交响曲后接着演第二交响曲。通常是一加三或是二加五,类似的曲目组合。我想变一变,给听众演示出一个发展过程。和维纳爱乐排练时,初次视谱,我们从头到尾先奏一遍。先是第一交响曲,休息后再过一遍第二交响曲。我们计划在下次排练时再去抠细节。所以我和乐队都感到这点:太不一样了,惊人的发展!

    有种看法:第一和第二交响曲之后感觉是一个空白,然后第三交响曲惊天问世。不是这样的。第二交响曲指出了方向,第二交响曲的乐队配器分量更重,不太精致,对比强烈。有个很大的慢乐章,而第一交响曲没有。第二的谐谑曲比第一更富于生机,终乐章剧烈多变、怒气冲冲、但是肯定积极,展现了十足的乐趣!贝多芬完全放开自我!这些综合起来,只有“英雄”交响曲才堪当第二交响曲的后继者。

    K:第二交响曲比起第一,各方面都更进一步。特殊之处在于它欣喜若狂的品质。它不断反复,同时又不断加强。第一乐章的引子很突出,由三个部分组成:首先由管乐吹奏主题,接着由弦乐富于表情和哀婉地重复一遍,接下来的调性甚至远达d小调。你会想:天哪!多像d小调第九交响曲的感觉!首乐章引子几乎成了独立的曲子。问题是所有引子的功能应该是过渡性的,目的是引出后面,同时它也必须被清晰定义。这是矛盾的,一个被清晰框定的暂时性,而且自身还需很好地构建起来。

    T:“被清晰框定的暂时性”,您说得很棒!

    K:我有点担心,把您拉入这样的访谈。一个诠释者也许不该思虑太多这些事情。

    T:我倒不担心,我顺其自然。不过的确,如果某个表演者考虑太多,你可以清楚地觉察出来。但我面对的是一整支交响乐团,有时他们演奏的方式和我要的完全不同。这时你要抉择,是顺乐团演奏方式来反应?或坚持自己的路,并说:我拒绝你们的提议!

    当指挥歌剧时,被动接受通常是聪明之举。我们俩都尊崇卡拉扬,我曾有幸请教他:该如何从事指挥职业?他回答道:你先去一圈小歌剧院,到那里掌握歌剧剧目。那儿的歌手嗓子每天变,应付他们是最佳的指挥训练。而应付交响乐团的道理是一样的,可以将这经验转用在交响乐团上。

    我们终究是人,你要知道何时该停止理性思考。重要的是消化内在你的想法,做得不要太过分,以免让乐手认为:这家伙只是照搬自己记下的东西!这样会缺少自发性。对于演奏者是个很大的挑战。

  • K:你指挥维也纳爱乐演奏第二交响曲谐谑曲,指挥得太快了!

    T:因为维也纳爱乐早在排练时,就把它奏得很冲。我本意是慢点,但他们拉得非常开心,看起来那么兴高采烈。于是我想:这样也好。在您看来会有点奇怪。可我觉得他们的方式非常相配,如此出色。我起初考虑的方式较为稳重,但后来我沿着乐团的精神走了。我彻底被说服,听起来太美了。只有极少数乐团能合奏到维也纳爱乐这个水平,整个交响乐团像一个人在演奏,它成了有单一脉动的生物体。指挥家能有这样的乐团会非常幸福。

    你可看看乐手的表情。通常,乐手是这样看着面前的指挥的,一脸的不高兴。而我也是这么看着他们。转瞬间,我就可看出他们眼里的批评或期待,脸上是不满还是开心。当我察觉一股能量潮水向我涌来,我会先退后一步,以保证在下一刻,可以前进五步。排练有时进行得不顺利,可以归咎于乐手、我自己或是音乐本身的原因。有些排练,你感觉一切走上正轨,乐团与音乐联系如此紧密,所有成员融为一体。此时你如果再巨细无遗地指示:不要揉弦、奏得短点、做这做那等等……要求得太过分,就会有断裂。你必须始终记住:合奏音乐的本质是彼此信任。这就是我说的信任,只有这样,你才能修正速度。

    K:第二交响曲的终曲,可能是最有问题的乐章。它非常炫技,有很多重复乐段。结尾非常的戏剧化,奇特的柔板和弦常常出现,异常宁静,然后再释放出更狂怒的高潮。

    音乐史家们曾说,也许有一定道理:贝多芬在头两部交响曲后,有个内在形式的断裂,而后推出全新的作品。“英雄”交响曲标志全新的交响乐表达形式的诞生。但如果你指挥了第二交响曲终曲乐章后,那种狂野肯定不会令你做如是观。这简直就是D大调的“英雄”交响曲,两者如出一辙。我听过伯恩斯坦和卡拉扬狂热地指挥这个乐章,你的指挥也带有同样的狂野,音乐带有“英雄”本色。

    T:的确,在第二交响曲里,贝多芬走得更远。第一乐章的速度更快,贝多芬写道:快板段落最少不低于一百,实在是太快了。不光速度快,在配器上更密实。第二交响曲最后乐章更是最后的舞曲。

    K:当时有位评论家被吓坏了,他写道:真可怕!就好像把鸽子和鳄鱼关在一起!他也许比今天的评论家看得更准。

    T:你只消看看贝多芬在谱子上写了多少个极强和极弱的力度记号!对表演者来说,哪怕以所有贝多芬音乐来看,这也是最难演奏的乐章之一,你必须突出所有力度的精细差别。反反复复、极弱然后极强,很难把它们统一起来。只有一个出色的乐团才能做得到,还必须要有彼此呼应的优美音质才行。第一和第二交响曲必须接连演出,第二和第三交响曲之间存在“空白”是种误解。第二非常重要,比我在全集开工前设想得更为卓越。该如何认识贝多芬的音乐?它不但充满力量,活力四射,同时它不失柔美。吸引我们的是那种健康有力的特质,不可思议的健康和力量!它给我们充电,我不知道它如何作用于您?对我来说,他的音乐总能激励我。

    K:我认为原因在于:他的所有交响曲都有私密亲切的笔触,这是献给全人类的戏剧化证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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