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样的音乐能代表中国走出去?指挥余隆这样说
廖阳 于 2019.03.29 12:09:57 | 源自:澎湃新闻 | 版权:转载 | 平均/总评分:00.00/0

在越来越强调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今天,什么样的中国音乐能代表中国,真正走出去?

指挥家余隆以老一辈作曲家陈其钢,以及年轻一代作曲家周天、杜韵为例说,他们的音乐语言既是中国的也是国际的,是能真正走出去的,“越能提炼中国文化,越能走向世界,而不是模仿和照抄西方。模仿在初期阶段可以,但到了高级阶段,作曲家要能体现中国文化的身份认同、基因认同,才能产生自信心,简单的复制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
2019年3月17日晚,在余隆的指挥下,上海交响乐团将牵手东京歌剧院合唱团,以及唐漩璇、朱慧玲、沈洋、中村惠理、宫里直树等中日歌唱家,同台上演陈其钢《江城子》、贝多芬《第九交响曲》两部交响合唱作品。

东京歌剧院合唱团由指挥家小泽征尔发起成立于1992年。1998年,该团代表日本与6个国家的合唱团在长野冬奥会开幕式上演“贝九”,名噪一时,从此“贝九”成了该团最具代表性的保留曲目。在世界各大重要庆典场合,歌颂人性、对人类和平提出了向往的“贝九”都是最常上演的曲目,今年6月,G20峰会将在日本大阪举行,东京歌剧院合唱团在阳春三月的上海率先唱响“贝九”,适逢其时。

同样是交响合唱作品,如果说“贝九”描绘的是人类大同,《江城子》更多是在讲述中国人的情感,是人类大同的一部分。

《江城子》问世于2018年3月,是陈其钢的首部交响合唱作品,取材于苏轼为悼念亡妻而作的同名词作。陈其钢试图以词入乐,苏轼词中与亡人幽明两隔、虚实相间的对话,在他的音乐里化作了复杂心境,在多个层次上伸展、变幻、互斥、交融。

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……这两天在和东京歌剧院合唱团解说、排练《江城子》时,余隆发现,每个日本同行都忙着拿笔做笔记,和西方合唱团不同,日本人骨子里对中国文化饱含景仰,非常感兴趣。

  • 虽然喜欢中国文化,但怎么通过音乐和声音的介入来诠释中国诗词,让他们准确表达出中国文化的意境,这是个难题,“就像一团墨在宣纸上化开来,中国文化讲究意境,好比国画里的留白,可能是烟、云、湖……内含很多想象空间。对中国音乐的理解不仅仅是西方式的轻和响的问题,关键是想象空间,所有的创造力其实都来自想象空间。”余隆总结。

    自1995年在上海音厅举办陈其钢作品专场音乐会,上交多年来演出陈其钢的作品不下20次。而不管是2014年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开幕委约陈其钢创作《京剧瞬间》,还是2015-2016乐季邀请陈其钢作驻团艺术家,连续上演他的9部作品,抑或是2018年上交主办上海艾萨克·斯特恩小提琴国际比赛,把陈其钢的小提琴协奏曲《悲喜同源》指定为中国参赛曲目,陈其钢始终是上交大力推广的作曲家。

    “中国交响乐团对中国作曲家、中国音乐的推广责无旁贷,关键是应该怎么推、推什么,什么作品能走向世界舞台,这对我们更重要,不然永远是自娱自乐。”

    余隆说,无论是融入了古琴曲《梅花三弄》的大提琴协奏曲《逝去的时光》,还是音乐素材取自中国古曲《阳关三叠》的小提琴协奏曲《悲喜同源》,抑或是借鉴了京剧西皮声腔中的行弦及二黄过门的旋律的《京剧瞬间》,陈其钢的作品都极具中国文化的精髓,这些中国元素衍生出来一段段中国故事,非常打动人,上千年的古曲在今天听来一点也没过时。

    “我们生活在现代,但古曲就意味着老掉牙吗?古曲新生会带来更大的冲击力,因为大家能从古曲里找到全新的世界。”

    除了陈其钢这样老一辈的作曲家,余隆也在积极探索和周天、杜韵这样年轻一辈作曲家合作的可能性——前者2017年曾以《乐队协奏曲》获第60届格莱美奖最佳当代古典音乐作曲奖提名,是格莱美该单元奖项首次提名华人,后者2017年曾借歌剧《天使之骨》斩获普利策音乐奖,是普利策史上首位斩获音乐奖的华人女性——在今年10月的北京国际音乐节,两位作曲家的作品会陆续上演,而在上交今年9月的2019/2020乐季开幕音乐会上,周天的作品也将得到隆重展示。

    有意思的是,两位年轻人都是上海音乐学院附中走出来,在欧美古典音乐界大放异彩的作曲家。

    “他们在一个标准认知度上。这些作曲家应该代表今天这个时代,我们应该发现他们。”和陈其钢一样,余隆认为,两位年轻作曲家的音乐语言既是中国的也是国际的,“越能提炼中国文化,越能走向世界,而不是模仿和照抄西方。模仿在初期阶段可以,但到了高级阶段,作曲家要能体现中国文化的身份认同、基因认同,才能产生自信心,简单的复制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
    不仅在上交,但凡在国外执棒,不管是和纽约爱乐乐团、伦敦爱乐乐团还是巴黎管弦乐团合作,中国作品都在余隆的常备曲目单里。今年3月和纽约爱乐乐团同台时,余隆便带领大提琴家马友友、琵琶演奏家吴蛮上演了中国作曲家赵麟的《逍遥游》,技惊四座。

    余隆认为,这事关中国艺术家的自我认同,遗憾的是,真正能走向世界,得到世界认同的中国作品并不多。

    “现在我们推崇的作曲家,叶小纲、郭文景、陈其钢……大部分在60岁以上,50岁、40岁、30岁的作曲家都去哪了?有人不服气,说我们有啊,每个月都有学校开我们的作品音乐会,但这不叫作品,叫习作。”

    余隆期待中国年轻作曲家能写出真正世界级的作品在国际舞台展演,然而太多人想着挣钱,忙着写晚会、电视剧、网络音乐去了。

    “任何一件事情做到极致都是艺术,烧饭、手工、摄影、生意、做数学题……做到极致都是艺术,把无数极致的艺术放到一起就是文化。任何事情我都鼓励年轻人做到极致。音乐人要心无旁骛做好本职工作,别又想做艺术又想着挣钱,这是很难的。”余隆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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