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勒:中国乐迷的“误解”与“情结”
贾晓伟 于 2012.07.10 18:34:22 | 源自:深圳特区报 | 版权:转载 | 平均/总评分:05.00/10
不安全感,痴情,唯美,破碎,这些词汇表达出马勒音乐给人的直观感受。作为一位死亡意识强烈的作曲家,马勒承继了18世纪德奥浪漫主义文化传统。这个传统与法国不同。在德语文化系统里,死亡意味着绝对的自由,与浪漫既对立又统一,远非巴黎的尘世风月场所能承载与负荷。另外,马勒气质上的紧张与神经质,又与他浸染的犹太文化有关:原罪的惶恐,神的末日审判,个人命运的哀告,普遍是在欧洲大陆业已边缘化的犹太人的意识。从音乐形式与规模上讲,马勒有些像德奥大师;但一旦进入犹太人的自省世界,他的作品注定是冲突与分裂的产物。

  • 马勒近些年重新被全球热议,源于雅典奥运会的开幕式上使用了他的交响曲。此前,大导演维斯康蒂电影《死于威尼斯》中出现若干马勒音乐段落,引发影迷关注。这部电影改编自托马斯·曼的同名小说,表达老贵族置身现代世界的唯美与文化伤逝情怀。它契合马勒后期作品的重要主题——死亡与告别,尽现哀歌与挽歌情怀。在最后的作品《大地之歌》里,马勒的“死亡”与“告别”升华为一种豪情。由于人声部分的歌词选用了唐诗,让人猜想他的作品与中国文化之间的内在关系。

    如果要排个序列,中国乐迷最喜欢的西方作曲家当是柴科夫斯基,其次是肖邦,再其次是马勒或别的大师。柴科夫斯基、肖邦与马勒,共通的地方在于旋律优美,纤细,精致,感性至上。而柴科夫斯基与梅克夫人柏拉图式的恋爱,肖邦的爱国意识及与乔治·桑扯不清的爱情,让他们的音乐有了人生花边,人人耳熟能详;但马勒却是特别的,两三句话难以说清楚。这也表明,中国乐迷对他的热爱有一种可能的“误解”。

    误解之一在于马勒音乐的浪漫与唯美只是表象,他创作的核心母题是死亡、告别。中国人关注现世,避离死亡与怪力乱神,而马勒关注的是彼岸以及拯救这些大命题。他写过声乐套曲《亡儿之歌》,充满童年时兄弟姐妹夭亡带来的悲伤经验,这一经验遍布他创作的方方面面。误解之二,是马勒的内在分裂感(尤其是人到中年以后愈加趋向自我,感到即来的现代世界是与死神相似的魔影,旧日世界就要崩溃与解体),与中国人天生良好的心理调试能力不一样;他拒绝向外部世界调试、改变,只为真正地忠实自我。误解之三,则是马勒固有的犹太人意识。他相信自己一生是异乡人,外来的漂泊者,与此地永久陌生与隔绝;即使写了《大地之歌》,但那个“大地”仅仅作为精神上的寓言与象征存在。对于“顺生”文化占主导的中国文化环境而言,乐迷们喜欢马勒的原因是他的言情,伤感,以及女性气质。马勒的悲伤与啜泣,在另一个界面上才能与中国乐迷的耳朵相遇。

    倾听马勒,需要异常精细与敏感的听觉。他的作品肌理细腻,唯美唯情尽在细节之中。一根根旋律线,仿佛金丝缠绕,游走在黑暗的底色上。但理解马勒的内心还是太艰难了。他的遗孀阿尔玛在回忆录中说,她不理解,也不喜欢马勒的音乐。她还讲了不少与马勒的爱恨情仇,是非与得失。由是看来,连阿尔玛都不理解马勒,世间的其他的所谓闻见恐怕只能是误解了。也许,整个艺术史从来就是误解史,但,这也正是艺术的魅力。

    马勒说过,他的时代还没有到来。他把自己当成未来时代的人看。二战结束后,欧洲开始关注这个生前以指挥家闻名的作曲家,近几十年,把他当作一流大师对待。不过,对马勒的非议一百年来从未断过,但这也没什么。我们听马勒,寻找的是一个诗化与母性的自然,静谧的山风与湖泊,以及其间优美的民间舞蹈。这是我们梦里遇见的山河,他告别了,却在声音的王国予以重现,于我们显得加倍的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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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连阿尔玛都不理解马勒,丈夫理解妻子的人和事从来都不存在,但不代表其他人不理解,伯牙和子期还是有的,而且,为什么鉴赏音乐非要“理解”作曲家

    发表于2012.07.16 22:30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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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17.032.138.***
    117.032.138.***
    发表于2012.07.16 22:27: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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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22.070.217.***
    222.070.217.***
    发表于2012.07.10 20:26: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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